披著燈籠的人皮

Title: 小孩

Author: 水藍色的魚 @ 披着灯籠的人皮

Fandom: 镇魂 Guardian

Pairing: 楚恕之/郭长城

Rating: PG

 

警告：

主要角色死亡

 

摘要：

 

“楚哥和小郭搞大象，大学路9号是个基佬窝”，当初谣言四起的时候，楚恕之象征性地追打了几下林静，没再多做计较；郭长城则憋得满脸通红，瞪着眼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讲，一句话也没反驳。

  

A/N：

 

1，某鱼只完整看了原著，剧版停留在13集，所以本文设定基本按照原著来，涉及剧版13集之后的内容全凭优酷分集剧情介绍

 

2，在男/男文里，某鱼只分谁插谁，不分攻受。鉴于本文没有插，配对标签就写【楚郭】和【郭楚】，不能接受的请不要看正文，也请不要给某鱼科普怎么分攻受，谢谢

 

3，一切角色和利益都归属于原著和剧版的权利人，某鱼除了爱和这篇文，啥也没有。

（如果楚哥是我的就好了……）

 

4，不接受角色攻击、CP攻击、对原作者的攻击、对演员的攻击。所有不好全是我的错

 

 

=====小孩 =====

 

 

郭长城出事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下午特调处的大家提前作鸟兽散，天有点阴，却还没到下起雪来的地步。

 

楚恕之接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在龙大旁边的超市买了一堆零食，七手八脚地往身上一个两个三个兜里塞巧克力和牛肉干。

 

挂上赵云澜的电话，尸王脑子都是懵的没转过来。那小孩刚才不还笑得见牙不见眼，转了一圈和大家打招呼，然后蹦蹦跳跳地去停车场吗？怎么就出事了？

 

 

大概是因为临近年关，学校放假，所以现场没有被围观群众圈得水泄不通。楚恕之一眼就看到郭长城那辆小破车，风挡玻璃上戳出两根长长的钢管，旁边偏后的位置是一辆施工卡车。

 

龙城大学和每个学校一样，寒暑假总免不了各种修缮。

 

急救车已经到了，就见医生小心翼翼地从被破开的车门里把歪着头，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郭长城抬出来。

 

施工车违章驾驶，从学校工地冲出，直接撞上了刚开出大学路9号，准备去邮局趁着过年前再寄一批书本给贫困小学的郭长城。车上的钢管好巧不巧地滑下来，戳破车窗，把小郭扎了个对穿，一下子人就没了。副驾驶上的图画书溅落了斑斑血迹，黯红一片。

 

楚恕之记得自己曾和郭长城讲过，他上停不宽，额头偏窄，耳廓薄而细弱，寿上微凸，是个天生薄命相。可总是觉着，如今有自己看顾，身后又有昆仑君和斩魂使两尊大神护佑，就算不能让他平步青云富贵显赫，至少也能保他得个善终，却未曾想……

 

 

“楚哥和小郭搞大象，大学路9号是个基佬窝”，当初谣言四起的时候，楚恕之象征性地追打了几下林静，没再多做计较；郭长城则憋得满脸通红，瞪着眼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讲，一句话也没反驳。

  

 

尸王之前从没想过这档子事。

 

 

赵处和沈老师从人鬼殊途中超脱开来，求得了圆满，那是经历了大劫大难，非常人所能承受。自己的机缘怎能和他们相比？尸王性情偏激冷漠，而尸修道本来就是剑走偏锋，为世俗不容，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修炼吧，争取早日更进一步。莫说人尸殊途，除却特调处这一帮子，楚恕之根本不在乎，也懒得理别人。

 

初见那小孩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头发长得快要盖住眼睛，整天唯唯诺诺像个蠢鹌鹑的实习生相当麻烦。自己不仅要带着他出现场，顾着他不受伤，还要随时给他做员工培训，补上处长和那几个内勤偷懒没做的功夫。

 

自打有了十万伏特小电棒，郭长城的战斗力突飞猛进，可小孩却还是怯生生地求楚恕之教自己拳脚功夫，从他那渐渐结实起来的胳膊上也能看出一些成效。每次见到楚恕之点头，小孩都会高兴得眼睛一亮，裂开嘴笑着谢谢楚哥。

 

不知是心情好转，还是特调处的优厚待遇让郭长城在各种做善事的同时手头宽裕了些，初见面时没精打采的吊丧黑不见了，小郭再也不像风中摇曳的沮丧蘑菇，而是变成个小尾巴，整天屁颠屁颠跟着他楚哥东跑西颠，背着大挎包，放着各种零食，揣着小电棒，捏着记事本，一丝不苟地把楚恕之教给他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审问王向阳怨魂的时候，郭长城只顾着念手上的小抄，冷不丁被怨魂的目光吓到，登时打了个冷战。楚恕之想也没想，立马抬手按在他肩膀上，小孩在顶住沉甸甸压力的下一秒，整个人都硬气起来。

 

 

地下格斗场，面对气势汹汹的对方，他一把搂过小郭护在身后，凌厉眼光逼退众人，又扭头冷冰冰地和小尾巴讲，“这儿没人吃你那乖宝宝的一套，跟着看就好了。”他并非故意吓唬，只是郭长城太善良，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是顶着红心的靶子，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小孩害怕地揪住他衣角，尸王没有甩开，而是向前一步，充满威胁地宣示所有权：“他有我来保护就够了。”

 

 

被烛九抓到绝对零度实验室，小郭要以命换命，答应自己去死，换来救治野火的机会时，楚恕之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去看他，发现郭长城虽然被掐住喉咙，但身上代表功德的白光一闪，竟然好像变了颜色，须臾之间，划过了如同火光一样的橙色。

 

温度一点一点降低，楚恕之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已然冻得出现幻觉的小孩，把他按在怀里，徒劳摩擦他的双手，冲那冻僵的手指哈气。但尸王低于正常的体温根本无法给人类取暖，他头一次对于千年来苦修的尸道有了丝丝悔意。长城，他还那么年轻……

 

 

功德枷被拖延的那一回，楚恕之心情恶劣地用郭长城当出气筒，眯着眼凶悍怨毒地告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小孩自己吃过人肉，是个僵尸，根本不是人。郭长城好像直接吓傻了，只会一个劲儿重复，“楚哥你是好人”，就算被尸王一把掼到墙上卡住脖子双脚离地无法呼吸，也还是眼睛红红，水汪汪地看着他，那目光里只有心疼，却没有厌恶。

 

赵云澜让郭长城看守被镇在椅子上的尸王，小孩战战兢兢地推着他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从橱柜底下翻出一条毯子搭在他身上，又手忙脚乱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迟疑着从暴风影音里拖了十几部各种电影加入播放列表。倏然炸响的片头惊得郭长城一机灵，这才反应过来，掏出耳机给楚恕之戴，第一次还夹了他的耳朵。楚恕之也不言语，就那么阴阴地盯着，吓得小郭一连串道歉，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才小动物似的慢慢伸过去，帮尸王揉了揉，重新给他带好耳机，调整音量。

 

然后小郭就坐在办公桌前，支着下巴，也不讲话，眼巴巴望着楚恕之。尸王白了他一眼，低头看电影，进度条走过一半，他无意间往旁边一扫，就瞧那小孩虽然上下眼皮困得打架，却还是舍不得阖上，拼命撑着，继续看他。

 

“你看什么呢？”冷不丁开口，阴恻恻地问。

 

“看……看楚哥……”小孩有点结巴，脸上浮起一层薄红。

 

“我一僵尸有什么好看的！”楚恕之哂笑。

 

“好，好看！”郭长城说完才惊觉自己讲了什么，小兔子也似在椅子上抖了抖，立马又缩回去，变成一朵怯怯的蘑菇。

 

“德性。”尸王好像也没发现自己其实弯起了唇角。

 

判官那老孙子在赵云澜面前咬牙切齿地答应了解下楚恕之的功德枷，事情搞定，镇魂令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把他困在椅子上。

 

好几部电影连刷，饶是楚恕之也有点头晕眼花，身上一轻，他站起来，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转过身。坐在那边看守他的小孩早就撑不住睡着了，可他没敢躺在后面的床上，只是疲惫地趴在赵云澜的办公桌上。尸王撇撇嘴，手下却轻轻地把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了小郭肩上。

  

  

曾有段时间楚恕之怀疑郭长城不是人，小孩就算常做好事不为让人知道，身上那厚得快要看不穿的功德也根本不是凡人转世祖上庇佑能得到的。所以他找机会拍了张符在郭长城后脖颈子上，一巴掌把他打得魂魄离体，冷冽地逼问真相。结果就是，比真金还要真的凡人生魂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口不能言，急得眼睛都憋红了。尸王无奈，一把把魂魄按回小孩体内，既然问不出什么，这件事也就暂且撂下。

  

如此这般，一路带着郭长城的楚恕之发现自己简直成了许愿世界和平的天使，哪跟哪掐都不碍着他什么事，甚至昼伏夜出全都是在学雷锋，不是帮慈善团体做义工，就是帮枉死之人找回魂魄。

 

 

地府炸锅的时候，被那高阶鬼族逼上绝路的楚恕之满脑子都是要把自家小孩囫囵个儿带回去。他使尽浑身解数，催动符咒，招来惊雷，用水珠凝成大骷髅，无奈还是被打落吊桥，眼瞅着千米山崖在向自己招手。

 

电光石火间，尸王已经想好了要拼尽一身修为硬扛下坠落的冲击，甚至想到回去要怎么修缮陵寝，以便长时间休养，却没想到郭长城这小孩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

 

小郭连个磕巴都没打，直接自杀一样跳下来，大头朝下，撕心裂肺叫着“楚哥——！”，拼命伸出胳膊张着手。

 

“小崽子你发什么疯！！！”瞬间尸王好像忘了自己的处境，咬牙切齿恨不得抽这傻瓜几个巴掌。

 

郭长城双手抓住楚恕之的胳膊，狠命闭上眼，“楚哥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楚恕之长叹一口气，搂起小孩压进怀里，贴在他耳边：“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死了？”

 

郭长城睁开眼，直愣愣瞪着，目光涣散，嘴唇翕动，在猎猎风中听不清讲的是什么。

 

若非魂瓶破碎，先前他们收拢的魂魄结成大网兜住下坠的二人，楚恕之真不知道自己抱着郭长城摔下去会变成怎样。

 

也是直到此时，尸王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可明白归明白，他不想祸害郭长城。

 

 

四圣重新封印，一切平静之后，楚恕之头一回认认真真考虑了这档子事。

 

郭长城是镇魂灯灯芯化身，没有阴阳眼，但能看穿真实，默默无闻，历经百世百劫，始终不作恶，既不为今生福祉，也不为来生福泽，只为维持镇魂灯千万年不灭，修得了堪比女娲的天降大功德。

 

自己是千年尸王，如今功德枷卸去，甘愿服从镇魂令，追随昆仑君和斩魂使，不入轮回。已死之人的所谓人生，是漫长得看不见尽头。往大了说，红鸾于修行无益，往私里说，他是舍不得，万一祸害凡人，他舍不得看对方无法拥有白头偕老相扶一生的幸福。

 

楚恕之对别人冷冰冰，对自己也着实能狠得下心。他宁愿压着心思，也不想伤了放在心尖上的人。

 

 

随着日子慢慢过去，郭长城从啥也不会的蠢鹌鹑小尾巴，变成了能独当一面写报告，让他楚哥回到总部之后放心当甩手大爷的外勤二把手。

 

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尸王眼中原本的两类人：能杀的，杀不动的，默默又多了一类：郭长城。

 

 

楚恕之一切如常，依旧带着小孩出外勤，依旧毫不留情地教他训练，依旧会用自己的毒舌让小郭时不时郁闷一下。

 

自从小米加入特调处，尸王看到自家小孩和大傻狗好像亲兄弟经常滚到一起玩得不亦乐乎，不知是习惯成自然还是怎样，也天天会在兜里揣上牛肉干巧克力，时不时一边喂小郭一边喂小米。

 

 

赵云澜走了点关系，楚恕之才得以把小孩带回了自己那个幽深胡同里的房子，放在自己的床上。

 

尸王先是帮他擦干净血迹，换了一套新衣服，又把兜里的零食给他揣好，然后翻手几张符化入郭长城的身体，原本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起来，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楚恕之坐在床边，膝盖上摊着小郭那皮革封面的大日记本，想起了上次看他日记还是在厕所隔间，瞧着他可笑的孩儿体，听着小孩在隔壁嗷嗷哀嚎，莫名地心情愉悦。

 

郭长城的日记比起他塞在挎包里的笔记本，看着舒服许多。他有时候天天都写，有时候隔上一两个月也不写。好像小孩对自己讲话就会彻底放松下来，虽然不免鸡毛蒜皮，可既没有语无伦次，也没有怯怯生生。

 

 

“今天才见到特调处的唯一外勤，他叫楚恕之，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大家都叫他楚哥，赵处叫他老楚，但我挺怕他的。他的眼睛很漂亮，可眼神实在太凶了，人也冷冰冰的，还冲我皱眉头。赵处叫我以后跟着他学，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但我会努力的。”

 

“楚哥贴符咒的样子太帅了，干净利落就糊满了整个房子。外面那些骷髅究竟是什么我其实不太懂，可心里还是踏实的，赵处和楚哥都在，我们不会有事。”

 

“赵处给了我一个电击棒，说是既然不会耍刀枪，就拿这个。我特别怕赵处发火，然后怕着怕着，电棒就电了，把赵处和楚哥吓了一跳。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哥就笑了，问我要电击棒。楚哥没怎么主动和我讲过话，我简直有点不知所措，赶快把电击棒递过去。楚哥板着脸的时候很凶，但笑起来特别好看。我想让他多笑笑。”

 

“赵处给我的电击棒特别好用，他说我怕得越厉害电出来就越厉害，我不太懂是怎么回事。不过赵处和楚哥身手都那么好，我也不能拖大家的后腿。万一以后我胆子变大了，不那么害怕了，电击棒会不会就越来越不厉害了？所以今天我去求楚哥教我功夫，没想到楚哥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今天楚哥陪我练习，让我把电棒当武器。这一阵子每天锻炼，我感觉自己力气也有所长进。不过当然还是打不过楚哥的，被他几招撂倒在地，摔得我腰眼疼。后来楚哥伸手把我拉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还不错，继续努力’，我觉得整个人简直都飞起来了。我想能有朝一日不再躲在楚哥背后，而是站在他身边。”

 

“今天外出调查，中午和楚哥一起吃了饭。我以为对着凶巴巴的楚哥会吃不好的，没想到楚哥认真吃饭的样子，显得饭菜都特别香了，我也多吃了半碗。”

 

“今天和楚哥去调查地下格斗场。虽然平日楚哥也让人心里发毛，但和那里的人相比，楚哥简直太亲切了。我忍不住揪了楚哥的衣角，他不但没甩开我，还一直护着我。他在笼子里和别人打，就算明知道楚哥一定会赢，看到他中拳我心里也觉得不好受。”

 

“那个实验室里真冷啊，其实我现在都记不清是怎么出来的了。就记得楚哥好像把外衣裹在我身上，一直叫我名字，不让我睡过去。我手脚都动不了，冷到极致居然又开始觉得热，要是我能变成个小太阳，让大家都暖和过来就好了。好在最后得救了。”

 

“大庆让我把楚哥送到家，结果楚哥发火了，和我说他不是人。其实我也知道，特调处的大家都不简单，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知道楚哥是好人就够了。看着他做出来的凶恶模样，看着他想故意吓跑我才说的那些狠话，我只觉得很心疼他。特调处的人都是关心楚哥的，可下班之后谁来关心他？”

 

“今天我第一次体会灵魂出窍的感觉。楚哥使劲儿拍了我后背一巴掌，还问我是不是人，我飘在半空，想说话，可出不了声，又着急又害怕。后来还是楚哥把我按了回去。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就有问必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家祖上都是干什么的，爸妈走得早，二舅二舅妈一直带着我，我也没有多问过。不过也是，我这么普通，如果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呢？”

 

“今天我差点就死了。看到楚哥被那个怪物打得飞出吊桥，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就跟着跳了下去。往下掉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根本帮不上忙。后来我总算抓住楚哥，我不想他死，没想到他搂着我，提醒我他早就已经死过了。现在想想，我又给楚哥添麻烦了吧。幸亏之前收集的那些魂魄救了我们。他们一个劲儿谢谢我，我倒觉得应该好好谢谢他们。”

 

“楚哥之前教过小米坐下和握手，今天我就想逗他复习一下，结果小米好像根本没学过似的，就知道吐着舌头傻笑。萨摩耶毛茸茸的真是好摸，所以我抱着他打了个滚，坐起来后发现楚哥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我们旁边。然后楚哥就同时伸出两只手，往小米嘴里塞了牛肉干，往我嘴里塞了巧克力。”

 

“二舅让我去和一个姑娘相亲，我其实不太想去。我怕让人家姑娘看笑话。后来楚哥说陪我一起去，我就踏实多了。

结果那姑娘让我离开特调处，我一下就不高兴了。之前二舅和二舅妈也劝过我，但我舍不得楚哥他们，再说除了家里人，也没人对我那么好。

楚哥又一次救了我，在我想到怎么回答之前就来帮我解围。

后来我开车送楚哥回家，又在他家坐了坐才回去的。”

 

“祝红姐和林静他们说我和楚哥搞大象，后来我才知道是林静那个窃听器不小心落到我包上了。我大概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有恶意，就是说笑而已。不过我是认真想过的。我不想再相亲，只想好好在特调处干，一直跟着楚哥，想要变得更好，能帮楚哥一起扛。”

 

“我想清楚了，我是喜欢楚哥的，只是不敢告诉他。

楚哥说他不是人，这件事我也想过。我一辈子只有几十年，要是和楚哥在一起，于我来讲是一辈子，于他来讲可能只是一小会儿。我死之后，他如果一直记挂我而过得不开心，我会心疼他，我希望他能忘了我，又舍不得就那么被忘掉。

都说人死之后，要过奈何桥，喝忘川水煮的孟婆汤，忘掉前尘过往，然后干干净净去投胎。

如果我们真的能在一块儿，我也不想忘了楚哥。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要楚哥多笑笑，让他过得好。”

 

 

零零碎碎，一页一页在指尖掠过，就好像郭长城站在楚恕之身旁，絮絮叨叨。

 

楚恕之的眼眶涌起一层湿气，他用力眨了眨。

 

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寂静无声。

 

再没人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让本来棺材脸的尸王无奈地扬起唇角。再没人追在他耳畔结结巴巴还眉飞色舞说个不停，让他每每想要凶一下最终却尽数忍下来。再没人“楚哥楚哥”地一蹦一跳围在他身旁，让他嫌弃供他吐槽。再没人叼着他喂过去的巧克力傻乎乎地道谢，让他禁不住想揉乱那一脑袋有点长的头毛。再没人举着十万伏特，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气势如虹电闪雷鸣，让他觉得异常逗趣。再没人用那种憋得红红，还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看得他心口咯噔翻个个儿。

 

他喜欢小孩活泼乱蹦，喜欢小孩认真的表情，喜欢小孩认死理一般坚持做好事，喜欢小孩慢慢成长起来的样子。

 

他喜欢那个小孩。

 

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如今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在自己床上的小孩。

 

 

楚恕之就这么坐在床边，没挪窝儿地守了郭长城三天。

 

腊月二十三早上，他起身，出门买菜，回家包了一顿饺子，还特别裹了几个馅里放巧克力球的。

 

两盘饺子，一人一盘，一口也没有吃。

 

是不是上天故意让镇魂灯芯每一世都福浅祚薄，好让他没机会改变初心，好让他不停入轮回，好让镇魂灯永世不灭？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也留不住小郭。

 

楚恕之最后摸了摸郭长城的头顶，黑发柔软光滑，自指缝间扫过。然后他轻轻在小孩的脑瓜上抓了一把，像安抚小动物似的，末了吻了吻他的发旋。

 

窗外，阴沉许久的天终于飘下细碎的雪花。

 

 

END

 

水蓝色的鱼

2018-07-16